千鳥居的盡頭：《藝妓回憶錄》

前幾天忘記在哪個電影粉專看到了有人po了小千代，於是又翻出了《藝妓回憶錄》重溫。

我第一次看《藝妓回憶錄》的時候年紀很小，也許就跟小千代差不多。雖然隨著年紀越來越大，看這部電影，許多部分的合理性都需要質疑，但不能否認的是這部電影在我的人生中佔據了一個很重要的位子，它奠定了我對於日本/日本人風情、樣貌的許多印象甚至是想像。那些美麗的建築、朱紅的千鳥居、壓抑卻也暴烈的性格、美麗細緻的各種衣裳器具、一絲一毫不容分辨的規矩，這些都是《藝妓回憶錄》帶給我的。

甚至連前陣子剛開始學習日本舞，我的老師問我有沒有比較喜歡的風格或是印象深刻的舞碼，我都回是章子怡在《藝妓回憶錄》中踩著超高木屐、拿著傘的那支獨舞。（想當然我的日本老師沒有馬上打槍我，但她用一種「喔～那你還真是要很久很久的勒。」的眼神看我）我想這感覺大概就跟千代/小百合對會長那種 "Every step I have taken, has been to bring myself closer to you." 是差不多的吧（大概）

當然小時候喜歡看的電影，長大再重看的感覺會是不同的，電影本身的問題也會浮現不少。但我想，這部片在我心中的地位依舊是存在在那的，並不會因為它其中很多bug而改變。

不過當然還是得講一下現在又重看一次後有哪些部份得提出來討論。

首先，最大的問題當然是，為什麼是讓三個中國女星來飾演日本藝妓？還講的是英文？我想這就跟前幾天《窒命地》的問題挺像的。不過當年小時候的我在看，只覺得天啊大家都好漂亮，完全沒有思考到國籍以及語言問題。

再來，千代一直被強調有如「水」一般的力量。但這部分一直以眼神強調，我認為並不足夠。正所謂水能載舟，亦能覆舟，千代的人生雖然一直不由自己，就連最後想要藉由與美軍的交好來戒斷伸江先生的一片情也失敗，但若是在劇情的安排上，能夠在這部份給她多一些「覆舟」般的轉折，我認為會更加精采。

在這部電影中，有經歷第二次世界大戰，當然就有美軍進駐日本的場景。而為了討好日本人，役所廣司所飾演的伸江先生找來了當年叱吒京都的幾名美麗藝妓，也就是小百合、豆葉、還有小百合找來的南瓜。在即將上飛機時，我認為這是全劇中，章子怡最美的時刻。不施脂粉的她，灰色的眼眸，淡雅的和服，雖然看起來沒有當年的風華絕代，卻秀雅得讓人無法移開雙眸，且印象深刻入腦海。這不是我第一部看章子怡主演的電影，無論是玉嬌龍、宮若梅、于真、婉后、孟小冬，都沒有此刻的小百合在我心中的美麗。

在這齣戲中，我認為同樣表現出彩的，還有鞏俐。她是美麗的，也是瘋癲的。身為小百合之前的紅牌藝妓，她有著絕代風華，卻愛上了與自己身分不合的廚師。在小百合上位、繼承了置屋之後，即使風華散盡，也如鳳凰般讓自己的傳奇結束在鮮紅的火焰中。鞏俐將這個角色演繹得很好，除了國籍問題之外，我認為無可挑剔。

也許，以這麼一個行業：藝妓，來說，小百合的這樣一個故事太過浪漫。愛上兒時在橋上請自己吃冰、對自己笑了的會長，自此之後為了接近會長，機關算盡，而卻總不得其門而入。就連在戰爭之後，好不容易能夠再次見到會長，給自己設了局、也被破壞。然而最終編劇還是給了她一絲恩慈，那個在千鳥居向前奔跑的女孩，終於奔到了自己心之所向的彼方。最終以為歸屬會是伸江先生的她，上妝時無奈但也沒有停止手上的粉撲；然而在美麗的庭院中，等著等著，就像等了一輩子，她等到的是會長，那個她人生中千鳥居的盡頭。

於是千代美麗的落淚，也美麗的笑了，與愛人漫步在春夏秋冬之景中。在體驗過這麼多痛苦、這麼多不幸、這麼多變化與翻騰後，正如旁白所說的：「這難道不能稱之為幸福嗎？」雖然有很多能夠挑剔的地方，但對我來說，《藝妓回憶錄》至今還是一部很美、很美的電影。

《藝伎回憶錄 Memoirs of a Geisha》

2005 / Rob Marshall / 144min / color